回复: 洮儿河故事
这是发生在38年前洮儿河边的故事:
师卫生科接回去几个女兵之后,大家似乎这才明确地意识到,离别即将到来。八班的宿舍一下子空了,只留下一个八班长在这里坚守。没有了她们打打闹闹的声音,顿时显得寂静而又寂寞。
义勒律特的夜忧郁了。
东方升起一弯伤感的月亮,再和这个同样的月亮相遇时神仙过的日子就结束啦!
那天半夜时分,在外边站岗的七班长和学员张天国把我叫醒:“该换岗了”。
七班长伏在我耳边告诉我有情况,他说:
“半夜十一点过几分的时候,队长出来撒尿,完事后,进到女兵宿舍里去了!”
七班长喘口气,接着说,“我起初还以为他睡迷糊了,再不就是查铺。老长时间不见他出来,就觉得有事。我和张天国悄悄地溜到八班的窗下,听到里面有女人哭的声音。张天国要去敲门,被我按住了,再听,又不像哭,像小狗崽儿叫唤,叫着叫着,又听见哼哼唧唧的声音,接着又吃吃吃地笑起来,就听里面床铺吱吱呀呀地山响……”
说着,七班长和张天国憋不住,吭哧吭哧地笑。怕惊动别人,他俩又不敢整出大动静来,我和小罗也憋得肚肠子生疼。
七班长喘了一会儿,咽了口吐沫,只听见他的喉咙咕噜响了一下:
“这会好像没什么动静了。我们去睡觉了,你俩再看看去!”
出得宿舍,小罗说:
“这龟儿子,讲的好像真的哈,讲得老子的鸡儿帮帮地……”
我和小罗出去后没有去八班宿舍偷听,按照老规矩在院门外转了一圈。
月光撒满大地,洮儿河“哗啦啦”的流水声里,不时传过来几声“晃楞楞”混浊的响声——那是夜幕里奶牛脖子下的铃铛声。
我突然大喝一声:
“口令!”
随即把枪栓一带,狠狠地扣了一下扳机——枪膛里是没有子弹的,换岗时验过枪了。意识中的那一颗子弹拖着一条美丽的粉红色的光条滑向深深的夜空,消失在茫茫的天宇。
队长这人竟然坏得这么快!
第二天,他找了两个学员,去村子里打狗。不一会儿的功夫,他们就拖着一条死狗回来了,在院子里大张旗鼓地给死狗剥皮,毫无避讳。
看着这俩学员的动作,我觉得好像不怎么对劲儿,就去找队长想反映一下情况。
来到队长屋子的时候,他正在擦枪,端着那被卸去枪管的枪把柄,比划着……
见我进来,他赶紧向我吹嘘:
“就是准,一枪,没用第二下!子弹从顶骨穿进去,连叫声都没听见!”
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,好像打了这一条狗还不过瘾似的!
我问队长:
“这狗能吃吗?”
其实我的意思是说,在牧区,狗是牧民的朋友,吃狗在这里是犯忌讳的。毛主席说,谁是我们的敌人,谁是我们的朋友,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。队长把牧民的朋友给吃了,那不是站到牧民敌对的方面去了?那队长就连狗都不如了?队长是我们的领导,那我们成啥啦?
这个问题还没想透,队长就说了:
“怎么不能吃?恩格斯在《自然辩证法》里讲过:凡是有生命的地方都是蛋白质的堆积。”
接着,他又举一反三地讲,苍蝇是不是生命?典型的生命现象,苍蝇就可以吃,狗为什么不能吃……
后来,这条可怜的狗是怎样被吃的,被哪些人吃的,我们谁也不知道。我们继续着酸奶子泡饭、苣荬菜小葱蘸大酱的派饭。
这天下午,人家牧民来队里找丢了的那条狗。队长没办法,只好找义勒律特的公社书记给解了围。
队长医了村民的病,又吃了人家的狗,也算功过相抵?反正,人们不再喊他王队长而是狗队长了。